車企降薪 正在釋放一個危險的信號

“對管理層而言，降薪可能只是降低了生活品質；但對普通員工而言，降薪就失去了生活。”在一則汽車產業(yè)集體降薪的新聞下，微博上一位網友如是評論。

在最好的黃金時期，一位汽車企業(yè)的普通一線員工一年能拿到30個月的工資，但如今，汽車產業(yè)進入“蕭條時代”。

3月12日下午，中國汽車工業(yè)協(xié)會發(fā)布的數據顯示，今年2月，汽車產銷分別完成28.5萬輛和31萬輛，環(huán)比、同比均下降接近80%。

銷量低迷，市場一片哀嚎。

“我們汽車行業(yè)的苦日子到了。”北汽集團董事長徐和誼曾這樣說。

01 重壓之下的調整

作為“最賺錢的汽車集團”之一，上汽集團旗下的子公司最先開始了調整。

3月5日，上汽大通內部流出一份2020年薪酬及福利調整說明，其年休假補貼全員取消，一線全勤獎轉為生產奮斗獎，根據產銷量安排適時發(fā)放。

“薪酬調整是上汽大通面對市場的響應，每年都會進行。”上汽大通對億歐汽車回應道。作為上汽集團全資子公司，上汽大通2011年含著金鑰匙出生，如今也要自負盈虧，將經營與員工薪酬同向掛鉤。但大通表示，流傳的薪酬調整信息，僅用于企業(yè)與工會及員工協(xié)商，尚未形成最終方案。

緊隨其后，上汽乘用車開始降薪。據澎湃新聞報道，上汽乘用車員工稱，“將減發(fā)3-6月績效獎金，幅度從100%到75%不等，具體視職級和經營情況而定?！?/p>

“調整薪酬是特殊時期保持競爭力的一種措施”，上汽乘用車相關人士告訴億歐汽車，這是企業(yè)根據外部變化做出的及時調整，“為的是保證企業(yè)與員工利益高度一致”。此外，在去年12月份，上汽匯眾汽車已與員工簽定了稅前降薪22.2%的協(xié)議。

2019年，上汽集團623.8萬的銷量成績繼續(xù)穩(wěn)居中國車企第一，但其銷量跌幅也高達11.5%，高于9%的行業(yè)均值，歸屬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預計256億元，比去年減少約104億元，同比減少28.9%左右。疫情的沖擊給身處寒冬中的車企再次潑了一盆冷水。今年前2個月，中國汽車產銷同比下降超過40%。同期，上汽集團累計銷售汽車44.76萬輛，同比下降54.1%；北汽新能源累計銷量則僅有3千余輛，同比下降59.2%。

覆巢之下，焉有完卵。銷量的下降與經營利潤的減少，增加了上汽、北汽等車企的經營壓力。降薪成了其不得不采取的降本舉措之一。

“降薪是行業(yè)大趨勢，我們也能夠理解。”上汽集團一位員工對億歐汽車說道。

“市場環(huán)境愈加艱巨，我們已抓緊時間復工復產，鼓勵全員營銷創(chuàng)新，努力恢復正常運行。”上汽大通內部人士對億歐汽車表示，“中國車企降薪的影響要視每家實際情況而定，當下的情況比較復雜，不宜過早下論斷，應等到疫情結束之后再做判斷。”

作為上市公司，上汽集團要重視對投資者的合理投資回報，兼顧公司的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，降薪亦是保證企業(yè)運作和股東利益的權宜之計。

02 更加嚴苛的政策

北汽集團的日子也不好過。

2019年，北汽集團在整車銷售226萬輛，相較2018年的銷量下滑了5.91%，而北汽新能源4.69%的銷量跌幅也高于行業(yè)整體的4%。在上汽集團旗下企業(yè)進行調整之后，北汽也開始進行工資調整。3月10日，自媒體“愉觀車市”報道披露了北汽營銷業(yè)務委員會發(fā)給內部的《零售中心全員銷量考核方案》部分內容。這份被視為“北汽史上最嚴任務書”的業(yè)績考核方案顯示，相關事業(yè)部分管副總、事業(yè)部部長、事業(yè)部科長和大區(qū)主任在內的四類崗位相關人員，如果未完成相應崗位負責的3月份批發(fā)任務，將直接面臨免職的處罰。

與此同時，包含零售中心分管副總、銷售部分管副總、區(qū)域經理、事業(yè)部后臺的其他相關人員及銷售部全員，都將根據任務完成量來兌現工資。未完成3月份整體批發(fā)任務的員工，將扣除20%至70%不等的月度整體工資。

如今更猛烈的寒潮來臨，不少北汽員工對《零售中心全員銷量考核方案》有一定質疑。不止一位北汽員工曾對“愉觀車市”表示，疫情期間制定如此嚴苛的考核方式，有“變相裁員”之疑。

“確實，今年調薪降薪的企業(yè)不在少數，我們并非不愿意與企業(yè)一起承擔風險，但是完不成任務就免職，這不相當于變相裁員嗎？”

該內部人士表示，不是為“完不成任務就免職”而感到寒心，而是因為以下兩點：在疫情之下制定的本次3月業(yè)績目標極高，完不成的概率極大；此外，一般企業(yè)制定懲罰政策的同時，也會制定超額完成任務的獎勵政策，此次考核卻看不到。

北汽制定的業(yè)績考核主要針對批售量。按照一般邏輯來說，想要完成任務，將貨壓到經銷商手中即可。在如今的市場環(huán)境下，北汽想要讓經銷商接盤卻不容易。

中國汽車流通協(xié)會數據顯示，截止2月底，國內經銷商庫存預警指數已經達到81.2%。目前，經銷商的銷售效率只有24.9%，售后效率也僅有31.1%。

除了銷量上不去，經銷商還面臨庫存積壓的問題。這將導致經銷商資金回籠困難，資金壓力持續(xù)增加。同時，由于消費者出行減少，很多車主到店維修保養(yǎng)的情況也會大幅減少，這將會使經銷商的經營難上加難。

想在這種情況下壓庫存，經銷商層面的阻力極大。

在部分業(yè)內人士看來，北汽銷量的下滑的核心原因不在于營銷層面不努力，而是產品層面難以滿足消費者需求。北汽現在需要做的事情，除了“治標”，更要“治本”。

03 更可怕的是裁員

降薪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，“裁員才是?！鄙掀瘓F的工程師陸洪（化名）對億歐汽車如是說。

相較于國內汽車集團的降薪，更早一些時候，不少大型跨國車企已經展開了裁員計劃。

2019年3月，德國大眾宣布將裁撤10%的管理人員，并在2023年前裁員7000人；福特一年內先后關閉3座工廠，裁員約1.6萬人，預計今年年底，關閉6座工廠，將有1.3萬人失業(yè)；前不久，億歐汽車獨家獲悉，戴姆勒或將在華裁員4%，包括北京奔馳近百位外籍專家。

在過去一年，全球汽車產業(yè)已經裁掉了超過10萬人。“降薪與裁員之間，還有很大的gap?！标懞橛X得這兩件事的意義相去甚遠。

放眼中國市場，對于整個汽車產業(yè)而言，“黃金時代”已過。行業(yè)下行周期與技術轉換周期疊加，讓企業(yè)承受的壓力不斷被放大。降薪是車企共度寒冬的應對之策，待市場復蘇，該呈現出什么樣的產品與服務才能真正刺激消費需求，這才是車企上下游的共同思考的問題。

在向“新四化”進行轉型的過程中，自主品牌正面臨不小的挑戰(zhàn)。

“特斯拉對傳統(tǒng)車企的沖擊太大了，產品性價比等如何滿足用戶的需求更重要?！标懞閷|歐汽車坦言。陸洪認為，電動化的到來是降低了造車門檻，特斯拉、蔚來、小鵬等企業(yè)進入賽道，對傳統(tǒng)車企形成了沖擊，“原本燃油車有1萬多個零件，電動車只有不到三分之一，這意味著未來電動化和智能化將取代人工”。

正如徐和誼所說：汽車行業(yè)的大拐點已經到來，當前如同鋼鐵業(yè)大調整時代的起步時期，鋼鐵行業(yè)的今天就是汽車業(yè)的明天。

降薪是在釋放一個危險的信號，如今該居危思危的，是整個中國汽車產業(yè)。